陌上（23）【cp马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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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射箭被弦弹到手的废线——————————
23.
张景焕靠在俱乐部自己的休息包间里，用手机看着年底的酒吧现金流底稿。桌子上的另一个手机突然震了起来。那手机上只有一个联系人那就是李相赫，张景焕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伸手接起来。
“相赫？”
“Kata怀孕了。”
“嗯？”张景焕微微怔了一下，他没立刻反应过来这无缘由的一句话是什么情况。无论是这个跟自己已经毫无关系了的消息本身，还是这种消息竟然来自李相赫这个事实。
“……”李相赫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是要去质问张景焕吗？如果是的话，那这就是赤裸裸的怀疑了。如果不是，要怎么解释自己打电话劈头盖脸第一句就是说他前任的话。
张景焕在这没头没尾的话和那之后电话另一端的沉默里反应了整整五秒钟。
“……相赫，”电话里是短暂的停顿，“不是我的。”
一种莫名的悲哀蔓延到了信号的两头。就像那个所有人都知道那有多脆弱的一个东西，真的就这样沉默地碎开了一道狰狞的缝。
李相赫挂掉了电话，慢慢坐在了空无一人的楼梯上。
下午的时候裴成雄和抱着电脑过来开黑的郑彦英挤在自己的桌子前喊着TPTP快TP，穿着毛衫的张景焕进来了宿舍。
“嗨。”他看到李相赫不在，把手里提着的水果放到矮桌上，“相赫去训练了吗？”
“啊？你等等啊。哎他想抢龙，你挡一下挡一下！”
一秒沉默。
“你特么惩戒留着过年使啊！”
“我被控了我交不出惩戒来！！”
黑屏了的裴成雄这才回过头来，看到张景焕饶有兴趣地在后面看着他们的游戏界面，“相赫体检完好像和知勋去箭场了吧，反正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箭场。”
“谢了。你们好好玩，我先走了。”他对着回头跟自己点头打招呼的郑彦英笑着挥挥手，然后在身后把门轻轻地带上。
又是一秒沉默。
“咱宿舍阿姨什么时候这么随便放人进来了？”
裴成雄推了下眼镜一边伸着脖子去看桌子上的水果一边并不在意道，“张景焕啊那可是，一个宿舍阿姨还能拦得住嘛。哎好像是荔枝，赶紧打完这把洗荔枝吃啊。”
“这是我大师晋级赛好吗，如果输了我把你揍成个荔枝啊裴成雄！”
李相赫李知勋坐在金黄色的银杏树下，安静地各自调着弓弦。周围的地上铺满了薄薄一层金色的银杏叶，风一吹微微翻动起来，好像浮世绘里波浪。
张景焕双手收在裤子口袋里，远远地站在路的一端，直到少年专注的目光从弓上抬起来，冷不防和自己的视线撞在一起。
整个L市只有建校有数百年历史的K大里，才有这样一条栽满了百年银杏的长道。风劲稍强，一时漫天银杏落叶翻卷，在两个人各自的视野里。
张景焕淡淡地笑了笑，迎着李相赫的目光走了过去。
“你好。”他向抬起头的李知勋打个招呼，然后目光回到一旁李相赫的脸上。
李相赫表情中带着一种僵硬的耿直。
“怎么了，弦不好了吗，来俱乐部换？”张景焕蹲下，伸手摸上弓弦。
“我先走了。”李知勋挑起了一侧的唇角，起身把弓具包往身后一背，右手拿着弓，微微欠了欠身，然后沿着银杏小径走开了。
张景焕和李相赫互相对望着。
“没事的，”张景焕唇角的弧度又抬高了几分，“我没把那个问题放在心上，所以，你也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了，好吗相赫？”
李相赫双唇依然紧闭，只是直直地看着张景焕。
也许换做别人，会觉得这样的表情是生气了吧。可是张景焕明白，李相赫这种模样是他一直以来自我保护时硬生生堆砌起来的坚强。
你会不会也在我的不善表达和固执面前，向其他人一样选择退后，保持距离，把我当作一个很难理解的存在知难而退。
你会不会像我一样恨着这个头脑一热就冲动地去质问你的自己。
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却无法对我开口。
为什么我感觉你轻而易举地就渗透进了我的世界，我却对你的世界依然一无所知。
李相赫的唇渐渐抿了起来，把那所有上涌的情绪都强行压下。
张景焕坐到他旁边将他揽进怀里，吻着他柔软的发顶。
“你没有亲人了，不想要一个孩子吗？”
听到李相赫话语的张景焕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
李相赫依然眼神直直地看着前方。
可是我，我们，是不会有孩子的。
“相赫，孩子这种问题在我的人生里连想都没想过。你是不是又跟着成雄看什么奇怪情感剧了？你看，还不如和我去看美队3。”
张景焕的语气很轻快，在李相赫脑袋后面的表情却很寂然。
五点到了。校园四处的喇叭准时响起了轻轻的音乐声。
《Shapeofmyheart》的旋律在带着初冬寒意的风里飘扬着，连同最后一批从树枝上终于落下的银杏树叶。
郑彦英的晋级赛终于还是赢了，高兴地在宿舍里挥着双臂，转身抱住裴成雄就要亲一口。裴成雄两手推开他的脸，“你给老子来点实际的！今晚上请吃饭不啊！”
“请！你想吃啥！还是超市旁边那家烧烤摊？”
“靠，我陪你特码打了仨月你上王者了就请我吃烧烤吗！给我来点什么澳洲龙虾好吧！”
“滚，等老子拿了世界冠军再请你吃龙虾吧。”郑彦英兴奋的在这种气温下都出了汗，“你真不考虑跟我去职业吗？咱们自己组队从城市赛打起来啊！”
“等你真能组起队来再说吧。”裴成雄蹲到矮桌旁边剥了两个荔枝吃起来，“这荔枝个头够大的……卧槽好甜啊！”
等张景焕和李相赫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那俩人蹲在一桌子荔枝皮和核旁边，抬头看着门口，动作像是被按了暂停。桌子上已经空了的塑料袋被门口带进来的风吹到了地上。
“……嗨。你们回来啦……”
李相赫看着那俩人的表情，一下子没绷住轻声笑了出来。
七十公里外的别墅里，刚放下电话的尹叔皱纹挤满了眉宇之间。
本来觉得张景焕不好控制了想培养新的力量任他退出去，结果却搞得这半年好几个大客户因为走货风险变高而停了生意。账上猛地少了七位数，明里暗里传言又越来越多，搞得下面有人想趁乱生事，上面有人想争权夺利。
他需要张景焕回来。老人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
不是现在这个张景焕。他需要的，是那个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心中空空如也，只是完美执行任务的张景焕。那个在绝望中捧着破碎的过去，却又无法舍弃这些碎片的张景焕。
“父亲，你找我吗？”Kata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