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小白突然不想卖龙虾了

【cp马壳】陌上(完结篇)

打出完结篇三个字来,就觉得……好像一场马拉松跑到了终点我现在有充足的理由可以去吃吃喝喝划水咸鱼享受人生了【???

感慨的话也许之后会单独发文来讲,我知道你们都迫切想知道结尾,就不在这儿啰嗦了。

爱你们。

爱马壳!!!老子最特喵喵喵的喜欢马壳了!!!!

———————————今天你们爱马壳了吗!啊?!———————

李相赫再次醒来的时候,闻到了肉粥的香味。迷迷糊糊睁开眼,竟然看到了父亲正在旁边搅拌粥。他努力回忆了一下,最后记得的画面是看着医生把裴成雄推进了急诊。再之后记忆中的视野里就一片模糊了。

 

“爸……”他艰难地喊了一声。

 

爸爸急忙俯身过来,说终于醒了终于醒了,然后赶紧按了呼叫铃。

 

“成雄,怎么样了……”

 

“他昨天就醒了,活蹦乱跳着呢。倒是你迟迟醒不来,吓死我们了。”

 

毕竟裴成雄没有在头上受伤,身体基础好,虽然也依然是打着绷带上着石膏还拄着拐杖,但是当李相赫看到他精神很好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现在还不太能坐起身的样子,顿时觉得很丢人。

 

父亲出去和护士谈论李相赫的恢复情况,房间里就剩下了他和裴成雄两个人。

 

一阵微妙的沉默在几句寒暄之后停在了二人中间。

 

“……我跟学校和家长说的是,从烧烤摊回宿舍的路上跟人打架把你卷进来了。”

 

李相赫皱了一下眉头,“为什么不把拳击部长说出来。”

 

裴成雄叹了口气,“事情说的越大,涉及的人越多,对你的影响就越差。你还要进国家队的吧,相赫,不要在这之前给自己惹上麻烦啊。”

 

李相赫低头看着自己包扎着的双手,动了动手指,沉默了。

 

“何况……拳击部长伤得比咱俩都重。”裴成雄指了指额头的位置。

 

李相赫抬起头,很不可思议。他为什么会受伤?

 

裴成雄察觉到了他眼神中的意思,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李相赫的目光又快速垂到了一边。良久的时间里,只有床头柜的仪器缓慢的滴滴声。

 

“这半年多的一切,都让它过去吧。”李相赫看向窗外,“就当是看了一个故事,从现在开始我们还是当初的我们。”

 

“你,嗯,做得到吗,相赫。”

 

“做不做得到,都要努力去做。”李相赫很生硬地笑着。

 

裴成雄停顿了好一会儿,似乎还是下决心说道,“有件事,你还是应该知道。我觉得张景焕是被……”

 

“别说了。”李相赫打断了他,“都已经无所谓了。”

 

他知道的。在他射出那一箭去的一瞬间,他就看出来了。他可是射手,射手的视力,是顶尖的。

 

他看到了拳击部长不符合逻辑的战栗,他看到了张景焕的震怒,他也看到了在场的那些人对张景焕的好奇。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张景焕直接策划的吧。

 

可是已经无所谓了。

 

那一箭已经射出去了。无论中还是没中,只要离弦,就再也没有回头箭了。

 

圣诞节的时候,李相赫正在首尔。他的双手伤到了筋骨,但还有补救复原的希望,于是被火速移到了首尔的医院。国家队的教练找了关系,医院在李相赫入院当天就召开了专家会诊。金正勋向自己兼职的各个俱乐部都请了假,从L市到首尔全程陪着李相赫,每次医生那边有什么结论,他都用好消息的口吻鼓励李相赫。

 

事实却是并没有他跟李相赫转述的那么乐观。

 

李相赫除了手伤严重之外,头部受钝挫伤,有轻微脑震荡和脑部对冲伤。双上肢接受大手术一次,微创手术一次。头部做了伤口缝合,平躺一个月观察治疗。他错过了十二月的运动会,而且医院很直接的表示,双手即使有完全恢复的可能,也必然要经历漫长的复健。不过最大的好消息是,国家队的教练并没有因此对李相赫五月入队的决定作出改变或者延期。

 

张景焕和曾经的一切完全消失在了李相赫的生活里,消失得过于彻底,甚至仿佛不曾存在。

 

李相赫在首尔接受完手术和术后第一个月的康复,情况一切稳定之后回到了L室继续跟裴成雄在病房里面做起了室友。严格来说裴成雄是不应该在这个病房的,但是总之在多方努力下,他俩还是成功会师了。

 

裴成雄一个月以来一直担心着李相赫的状况,期间的几次电话也无法做出判断。从小到大李相赫都是个十分耿直和纯粹的人,现在看他每天白天除了躺着闭目养神,就是专心努力做双臂的复健,有人来探访就摇起床来平心静气地聊聊天,甚至还获准用平板补了补冬季运动会的射箭比赛视频,裴成雄心想这种对心和感情的定力,也未免太厉害了……

 

【“裴成雄,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以为你看到的样子就是它本来的样子,然而事实却根本不是。你是一个可塑之才,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个道理,你最好能把这个牢牢记住,对你以后会很有帮助。”】

 

他偶尔坐在自己床上看着那样平淡的李相赫,依然会忍不住想到那个人。

 

张景焕,这番话你对我说,我记住了也践行了,但是依然没能改变什么结果。如果你早一些对李相赫说,结果会不会能稍微不一样呢。

 

可能,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吧。

 

傍晚,李相赫在病房的独立卫生间里刷牙,裴成雄拿着李知勋下午送来的苹果挤到洗手池旁边,说你先站旁边刷会儿,我冲一冲就好。李相赫因为头还在养伤不敢位移太快,被挤了好几下,袖子蹭了起来。

 

他赶紧松开牙刷去拽自己的袖子。苹果滚到了洗手池里,李相赫的小臂和臂肘被裴成雄双手抓住了。

 

裴成雄甚至都忘了问话,他慢慢掀起了李相赫的袖子。

 

绷带和护板包围的手腕往上,小臂到臂肘,上面有着清晰的深紫色淤青,一小片,一小片,有的泛着深红,有的甚至带着皮下淤血,有的带着血痂……牙印。一个,又一个,椭圆形的,上下牙印。

 

晴朗的月光照入窗户的深夜里,或者冬天即将结束时那一场场被大雨冲刷的深夜里,所有的回忆,所有的温暖,所有的爱和等量的疼痛,铺天盖地。

 

李相赫无所遁形。

 

曾经的画面碎成了锋利的渣,却不肯随风散去,而是固执地扎在他的心上。他想一片一片地去剔除,可是每拔出一片,疼痛都是如此撕心裂肺。

 

【“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这个护具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弱,而是为了保证你的强。你的手,受伤很严重吧。如果能做好保护措施,就不会伤成这样。”】

 

【“你赢之后,再还给我。很高兴认识你,李相赫。”】

 

【“你又在挑战什么人了吗,李相赫。”】

 

【“相信我爱你。”】

 

【“我可以叫你相赫吗。”】

 

【“我可以碰你吗,相赫。”】

 

【“这辆车是我们开始的地方,是我的世界开始的地方。”】

 

【“不要离开我,相赫……”】

 

疼……

 

好疼……

 

非常疼……

 

不要再这么疼了……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吧,不要再让我的心这么疼了……

 

他一次次抬起胳膊,为了堵住哽咽的声音,也为了把疼痛转移掉,用力咬了下去。

 

【“关键时候可以防身。”

“防谁,你吗?”

“没准呢。”】

 

眼泪一次次湿透枕套。

 

裴成雄咽了咽,眼睛通红地抬起头,“咱们别这样了吧,相赫。”

 

李相赫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直勾勾地看着裴成雄,眼睛硬撑着不去眨,因为只要眨一下,可能就有眼泪要滚下来了。

 

“别这样了相赫……”裴成雄伸手抱住李相赫,“你如果真的想咬,就咬我吧。我整天摔摔打打皮糙肉厚的,我不怕。”

 

怀里的人依然很僵硬地站着。

 

过了不知道几分钟,裴成雄感觉到李相赫抖了起来。

 

“我知道,我明白。”裴成雄抬起手拍着李相赫的后背。

 

李相赫的颤抖越来越剧烈。

 

裴成雄眨眨眼睛,眼泪刷得就下来了。

 

朦胧的视野里张景焕的样子还有说过的话不停地浮现,他们三个一起玩一起吃饭一起闹的场面,还有李相赫这半年多以来的各种变化,此时此刻就像受到了李相赫的感染,一下子决堤在了他的脑海里。

 

十分钟后进来给裴成雄换药的护士被两个在厕所里抱着放声大哭的大小伙子吓了一跳。

 

时间一晃而过,柳枝返青,校园内外已经一片春意盎然。两个难兄难弟也早就搬回了他们的宿舍里。

 

今年青瓦台里政权更迭,全国上下是一阵数十年来前所未有的整顿,报纸上三天两头都在抓贪污腐败,抓走私,抓大型犯罪窝点。

 

抓毒/品交易。

 

李相赫的手腕复健的非常好,但是医生还是叮嘱他拉弓一定要限力。他之前受伤的事情在学生之间并没有什么传言,大家都知道L市黑社会很多,晚上玩到太晚就很容易不小心撞见,所以对李相赫都是同情和慰问。

 

只不过偶尔会有男生问一句,以前那辆整天来咱宿舍找人的捷豹怎么不见了。

 

四月底的傍晚,李相赫看着30米箭道尽头的靶子十环上插着的五根长箭,很满意地把弓放到架子上,翘着唇角去收拾箭靶。

 

他刚收拾完走回来把箭规整好,就看到训练室门口冲进来一个身影,裴俊植收到了其他社员诧异的目光后,才赶紧站好,表情很异样的向李相赫走过去。

 

李相赫很疑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地在旁边站着,“怎么了?又被系花拒了?”

 

裴成雄抿着嘴斜了他一眼,“别乌鸦嘴,我还没进行第二次尝试呢”

 

“那怎么了?”

 

裴成雄顿了顿,举起了手机。

 

《我省最大贩毒集团被捕,年轻毒枭落网》

 

李相赫快速咽了一下。

 

上次两个人抱着大哭过之后,李相赫就把张景焕深陷的那个泥潭告诉了裴成雄。只是他自己知道的也是微乎其微,张景焕究竟是什么身份,又经历过什么,他也一无所知。

 

他曾暗暗自嘲,从始至终,他对张景焕似乎都了解得很少。这个感情里的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瞎子。他也控制不住地去回头推测过所有事情的始末,但是毫无用处,因为他知道的信息太少,少到连最微弱的一条线索都拼凑不出来。

 

此时此刻年轻毒枭四个字,在手机屏幕里如此扎眼。

 

“要是知道他跟毒品打交道,说什么一开始就要阻止你们。”并肩沿着栽满银杏的小路往宿舍走去,裴成雄嘀咕道,“跟毒品沾边,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他看了一眼李相赫,有些话到了嘴边还是不忍心说出来。

 

倒是李相赫看了他一眼,替他说出来了,“贩毒是死刑。”然后看向前方。他知道,张景焕不想的。他复出那么多代价想要离开那里,他把自己当灵魂的救命稻草一样痴情到绝望地抓着,就是想要离开那里,跟着自己离开那里。

 

可惜他最后还是被拖了回去。

 

也许,真正把他推回去的那个作用力,就是自己的那一箭……

 

校园里又开始放起了傍晚时分的音乐广播。《Shape  of  my  heart》的旋律缓慢又悠扬。

 

李相赫突然停下了脚步。裴成雄疑惑地停下看着他。

 

【“跟我走吧。”

 

“好。我们去哪儿?”

 

“我们去沿海小镇吧。我们可以做简单的投资,做教练,甚至买艘渔船,出海捕鱼。做什么都行。”

 

“哥,你想要隐居?”

 

“嗯。不可以吗,相赫?” 

 

“我满18岁是保送进国家射箭队的。国际大赛,奥运会,这些是我的梦想啊,我不可能走的。突发奇想一点都不像你。你现在就听我的,来上楼好好休息,休息好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不会追问的。你不是已经重新开始了吗,以前的事情都不要再想了。”

 

“我明白了。”】

 

张景焕本来可以挣脱那一切,本来几乎就要回到正常的轨道,正常的生活,本来几乎就能全部重新开始了……就差一点点……

 

“成雄。”李相赫回过头去。

 

“干啥。”裴成雄最怕李相赫这种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样子。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让万物复苏的春风沿着小路吹来,李相赫的额发被吹得轻轻飘动。

 

贩毒集团一案,让整个省发生了剧烈的地震,无数丑闻,从高官到明星,名单触目惊心。

 

媒体全程追踪整个案件,每天都在更新报道。舆论义愤填膺,对贩毒者口伐笔诛。吸毒者的亲属现身说法,每一个故事都让人潸然泪下扼腕痛惜。

 

五月五日的开庭,率先宣布了贩毒集团首领和其他团体主要涉案人员的审判。死刑,立即执行。

 

由于牵扯了太多的社会人士,报纸上一直使用化名,但在李相赫的潜意识里,他知道报纸上介绍的那个年轻毒枭,那个年少时痛失家人,最后被债务逼迫走上贩毒道路,背负了不可原谅的罪的人,一定是张景焕了。

 

谁能想到呢。

 

他摸着“死刑,立即执行”这句话,想着那双盛着漫天繁星的眼睛,那个温柔的微笑,那个有力的怀抱,那个总是对人很有礼貌,偶尔也会对着漫威电影犯傻的人。

 

你是天使。你也是魔鬼。

 

无论你是哪一个,都不属于人间吧。

 

啪嗒。落在屏幕上的泪水模糊了这句最终的判决。

 

5月7日,星期日,大雨,东南风2到3级。

 

裴成雄已经订好了车。说实在的张景焕离开之后他最大的感觉是,妈的打车好贵。回头的时候李相赫已经穿好了鞋,从架子上拿下了一大捧黄白相间的花束。

 

“你……确定生日这天要去那种地方吗?”

 

“确定。”两个人一起下楼。

 

雨声在室内听到就很大,下楼一看果然是滂沱的架势。

 

“他……他不会葬在那里。”裴成雄站在宿舍大门口,最后尝试了一遍。这句话其实他在昨天开始就说过三遍了。

 

“我知道。”每一次,李相赫也都会这么回答。

 

裴成雄也只好只当是陪李相赫疯一次了。

 

一个小时后,他们两个一人撑着一把伞,走在御苍山的墓园里。最近雨水多,那些墓碑和走道都被冲刷得十分干净,在这一片雨雾朦胧中有一种超脱的氛围。

 

裴成雄一个劲儿地张望着,虽然他知道张景焕这种死刑犯是不会被葬在这么体面的地方,但是就权当让李相赫死心吧,他还是每遇到一个新一点的墓碑就凑上去看名字。

 

反倒是李相赫目不斜视地走着,就像他知道目的地一样。

 

李相赫停在了一个墓碑前,裴成雄擦了擦眼镜上的雨水,迈过地上积水最深的一个小坑洼,站到李相赫旁边低头看去。

 

爱妹张景泫之墓。

 

黑白色照片上的笑脸在雨水的冲刷下也依然十分明媚。

 

“哦……”裴成雄喃喃了一声,点点头,蹲下去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抹布,把周围的泥擦了擦。然而却迟迟没看到李相赫把花放下来。他抬头,看到李相赫的眼睛却盯着旁边的墓碑。

 

裴成雄顺着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旁边这个墓确实离得近到不太正常,完全没有在规定的席位上,而是几乎和张景泫的墓并列在了一起。裴成雄看了一眼墓碑,上面却是只有爱妹之墓四个字。

 

他有点不解地歪了歪头。

 

旁边这个墓很新。李相赫的眼睛仔细打量着。爱妹之墓这四个字,跟其他墓碑的字体很不一样,不是买的字,是有人自己手刻上的。

 

裴成雄站起身,“这什么意思这个墓,怎么挤到人家边儿上来了。这住的多不舒服。”

 

旁边一阵悉悉索索,他扭头一看,李相赫正在把花束拆成两部分,然后一把放在张景泫的碑前,一把放在了那个无名碑前。

 

雨水很快就落满了那一团团细嫩的菊花瓣。

 

裴成雄一脸茫然,“你认识?这是谁啊。”

 

如果是曾经的李相赫,他已经耿直的脱口而出那个名字了。但是这半年多,他可能真的变了。

 

“不认识。”他对着裴成雄笑了笑。

 

他变得更加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了。

 

李相赫蹲下,抬头看着前面张景泫的照片。裴成雄两只手各拿一把伞站在他旁边。

 

过了好一会儿,李相赫突然又站起来,跑到了对面家的墓碑上看了一眼,然后又挨着看出去好几个。裴成雄很懵地举着伞跟在后面追着他跑,也停在李相赫看的那几个墓碑前凑上去看看。

 

“你……这不会都是你熟人吧?!”

 

“去你的。”李相赫看了几乎这一条道上的小半排,才慢慢走回张景泫的墓碑前。头发被淋湿了一些,贴在他脑门上。

 

“有人,给张景泫扫墓了,就在最近。不,应该就在咱们来之前不久。”

 

他几步跑到这一排墓碑后面更高的一条道上,踮着脚疯狂地四顾着,然后继续往更高的小道上跑去。李相赫的鞋深一脚浅一脚噗嗤噗嗤地踩过各种泥潭水坑。裴成雄手忙脚乱地追上,想了想他这双限量的阿迪达斯,还是尽可能地避开了一下糟糕的落脚处,举着两把伞跳来跳去地跟上。

 

可是什么都没有,整片墓地空空荡荡,只有响彻天地的雨声。

 

“张景焕————!!!!”

 

李相赫突然提了一口气双手做成喇叭状喊了起来。

 

“张——景————焕————————!!!!”

 

“卧槽……兄弟,卧槽你别喊……你万一喊出一队缉毒警来怎么办!”裴成雄赶紧拉他,四下张望着。

 

“张————景焕——————————!!!”

 

空荡荡的山坡,声音在松树和墓碑之间回荡着。雨声依然规律又繁密。

 

裴成雄叹了口气,也不再拉着他了,默默地在旁边替他撑着伞。

 

【“成雄。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张————景焕——————”

 

【“在很多年之前,我从某种意义上死过一次。我看不见任何所谓的希望。我的脑海里甚至都描绘不出我想要的生命和世界到底是怎样。”】

 

“张————景——————焕——————”

【“我以为我一辈子已经注定只能那样度过了。直到我遇见你。透过你我看到了一个世界。我才明白我从前之所以无法看到自己憧憬的世界,是因为我和那个世界之间差了一个你,而且只差一个你。”】

 

“张——————景————咳咳咳咳……咳咳……”

 

被呛到了的李相赫剧烈咳嗽着弯下了腰。

 

空荡荡的坟场,空荡荡的回响。

 

月底,李相赫第二次却也是最后一次参加全国大学生运动会。作为射箭的明日之星,他的比赛今年来的观众格外的多。

 

前两天是和射击轮番进行的小组赛,第三天八强赛,第四天总决赛。

 

每次到了射箭项目,在其他场馆的观众也都会聚拢过来不少。

 

今年的李相赫姿势还是标准到让人忍不住端起相机,翻手搭箭这种华丽的小动作,加了不少美感。

 

他现在的分数领先第二名13点,只要正常发挥射出去,怎么都是冠军了。

 

全场嗡嗡的观众席上又有一个憋着最后几秒钟准备上蹿下跳的裴成雄。

 

李相赫做了个深呼吸,双臂抬起,把弓举过头顶准备开弓,然而弓下拉到一半,所有人都发现他停顿了一下,但旋即又拉平瞄准。

 

一声结实有力的破空声。

 

裴成雄欢呼的嗷都已经到了喉咙口了,硬生生咽下去了。

 

箭……呢???

 

“0环。”场馆里响起了广播。一瞬间观众席的喧闹沸腾了。

 

裴成雄差点从围栏上整个掉下去。

 

一定是出现了异次元之门!!!!!把相赫的箭吐出来!!!!!!!

 

他忙不迭地去找,但是场上竟然只剩下被留在场地上的竞技反曲弓。排名第二的选手正美滋滋地在隔壁箭道做准备。而李相赫选手已经从场上消失了。

 

李相赫从休息室的走廊里狂奔而出,他来不及摘下号码牌来不及取下护具什么都来不及了。他从选手出入口跑出去,然后冲着体育场的另一边一路飞奔。这如果让裴成雄看到,恐怕都会被这个速度吓一跳。

 

入口处的保安一看是选手,也没多问就让他进去了。

 

还在等着看下一轮选手的观众们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匆匆离席,他戴着低低的棒球帽,穿着普通的藏蓝色套头衫,挂着观众牌,一手捏着票,跟所有普通的观众一样。他坐的位置在箭靶后方高高的观众台上。刚才那个冠军选手脱靶,这个人听到“0环”后顿了一下,就立刻起身向出场口走去。

 

李相赫喘息着站在运动馆平面图前面,眼睛转动,目光飞速地寻找着箭靶后方的观众台。

 

但是路痴这个属性在这个时候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他看了好半天也没看明白,着急地伸手抓着头发扽了一下,鼓起腮做了个深呼吸,扭头向门口的保安跑去。

 

他抢到另一个准备出场的人前面急匆匆地问道,“请问,那个,就是射箭场上,箭靶后面的看台是几号?”

 

完全没关注过射箭比赛的保安一头问号,“什么箭靶?”

 

然后把说不明白的李相赫往旁边请了请,先接过了后面那个人的票看了一眼,“今日还有两次出入场限度。”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压着帽子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李相赫在后面正背对着保安给裴成雄打电话,拨通了但是对方一直没接。

 

真是急死个人啊!!!!!

 

他又给裴成雄拨了一遍,还是没通。

 

突然外面响起了裴成雄的吼声,“李相赫!!!!!”听起来距离十分远,但是他可以肯定是裴成雄。

 

他赶紧跑出大门,两个保安饶有兴趣地站出去想看看这个学生运动员到底在玩什么。李相赫沿着大路跑了几步,听到裴成雄那杀猪一样的大吼破了音地狂喊,“李相赫!!!卧槽,李相赫!!!!”

 

他脚底加快跑过去,远远看到裴成雄竟然用一种标准到如同一个表情包的抱大腿的姿势牢牢拖住一个人的腿。而那个人正在拼命迈腿。

 

“李相赫你特码快过来你看啥呢!!!!!”

 

李相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愣在了原地,赶紧拔腿跑过去。

 

那个被裴成雄抱着大腿的人站住不动了。

 

藏蓝色套头衫…………棒球帽…………

 

李相赫觉得心跳已经想他的呼吸一样屏住了。他是怎么跑完这段距离的自己都不知道,只是看着那个身影从远远的一点,逐渐放大,放大,直到在自己面前触手可及。

 

裴成雄没说话,依然保持着被对方撂倒之后死命抱大腿的动作,但是呼吸也忍不住憋了起来。

 

那个人侧背对着李相赫。

 

李相赫抬起来的手都在颤抖。

 

如果,不是他怎么办。

 

如果……只是裴成雄认错了怎么办……

 

“你特码婆婆妈妈啥呢!!!!”裴成雄的一声怒吼把李相赫拽回了神。他咬牙一把摘掉了对方的帽子。

 

那凌乱的栗色头发带着微微的卷,对方慢慢回过头来。

 

李相赫的心跳和呼吸在这一个瞬间完全停止了。


裴成雄在看台上看到李相赫消失之后,就立刻冲出来想去后台找他,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跑到半路上从一个人身边绕了过去。虽然没有看到对方的脸,但是裴成雄还是被一种强烈的感觉绊住了脚步,他猛地回头,看到对方也立刻回头走向反方向。这个时候他手机响了,他也顾不上是谁的电话了,赶紧几步追上前,一把从后面拍住对方肩膀,结果对方反手就是一个擒拿术和侧摔。裴成雄顺势抓住了他的大腿,两只手都被占了也没法给李相赫打电话,他完全是抱着一种毫无希望的希望开始扯着嗓子大喊。

 

“你好吗,”那双眼睛慢慢弯起来,衬出一双卧蚕,里面满满的流光,带着在这个对视里逐渐变浓的水汽,“相赫。”

 

不。我一点儿也不好。

 

李相赫垂在身边的手松开,棒球帽掉在了地上。

 

“我一点也不好!!!!”李相赫吼了一声。如果现在旁边有根棍子,他怕是已经操起来轮到这个混蛋的头上了。如果不是我拉弓让视线顺着箭尖看到了高处的看台,你是不是要永远给我玩捉迷藏。


“你就这么喜欢被我的箭指着吗你这个笨蛋!!”

 

对方的嘴唇动了动,眼睛泛上浅红,“那,我闪开,好不好。”

 

李相赫喘着粗气还没回答,下面的裴成雄跳起来了,“你敢!!”

 

“我闪开,好不好,相赫。”

 

“……”李相赫的拳头攥得那么近,眼泪在眼眶里狂转。

 

裴成雄在旁边快憋死了,双手狂抓做仰天长啸状。

 

“不好!!!”李相赫一把扑上去,“不好,不好,不好!!”

 

张景焕紧紧紧紧地用双臂把李相赫箍在怀里,眼泪从闭紧的双眼里成串地溢出来。

 

好我的小祖宗你总算把这句话吼出来了。旁边的裴成雄对着天空双臂打开。


道上所有人都知道,Marin在四月初被Kata杀死在他父亲临海的别墅里,Kata也旋即饮弹自尽,双双从阳台坠下。但是只打捞上来一具尸体。道上出事自然不会报警,老大的位置一空下来,也没人有闲情逸致去请打捞队捞尸,这场同归于尽的复仇很快就被权力争夺的热战翻了篇。Marin曾经的左右手最后火拼成功,结果上位不到一个月,整个集团就被一锅端了。警方对集团信息的掌握之详细和确凿,让舆论媒体大肆宣扬了一发警方的情报能力,无论这情报是去搜索的还是主动送上门的。

 

“所以……那个让你自由的计划,是Kata想到的。”几天之后,张景焕攥着李相赫的手,站在了那两个并列的墓碑前,李相赫轻轻地问道。

 

张景焕没有说话,点了下头。

 

他是根本没有想到Kata要做什么,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他是很谨慎的人,但还是没有防住Kata给他下的药。Kata把失去活动能力的自己拖到阳台上,把计划告诉了自己,一枪射穿了自己的肩膀,在现场留下了大量张景焕的血迹,然后给他绑上救生衣,打开上面的呼救信号灯,把他从二楼的阳台上趁着落潮推入了海里。

 

张景焕能感到冰冷的海水几番没过他的脸,但救生衣把他稳稳托在水面,往大海深处飘去。二楼上Kata穿着红色的毛衫,她真的很喜欢也很适合红色,一边看着他一边把枪放到了自己嘴里。

 

一声枪响,她原先站立的地方只剩下阳台上喷满了血的墙。海鸥发出尖锐的啼鸣,然后世界就只剩下了海浪轻轻拍打的水声。

 

哥。

 

你自由了。


 

张景焕作为Marin的意外身亡并不会在社会上登记,所以他张景焕的这个国民身份以及对应的相关材料都完好无损。虽然他在道上以各种形式进行的投资是不可能收回来了,但是至少银行账户还可以正常使用。这跟他之前的资产完全没法比,不过他本来就想要这种普普通通的日子。宋京浩当然是把那辆黑色捷豹原封不动地送还了回来,连里面的矿泉水瓶子都没动过。

 

湖畔酒吧有一多半资产来源不明,这次大彻查能活下来就算不错了,张景焕是绝对不可能再作为大老板插手。他自己很乐于一头扎入自己那家小俱乐部的运营和管理,随着李相赫进入国家队在大学里带起来的一阵射箭热,来射箭的学生越来越多,当然相当一部分连弓的种类都认不全的女声,是奔着张经理的颜值来的。

 

李相赫在六月正式加入国家队的训练,为今年的冬运会做准备。金正勋拉着国家队总教练的手一个劲儿地嘱咐,松手的时候总教练的手都已经充血成了一个熊掌。而裴成雄还是每天都过得活力十足,除了学习还是偶尔有那么几科在及格线上挣扎以外,基本上天天都很开心。以后不能经常见到李相赫了但是他很替自己这个哥们高兴,李相赫每天吃住训练都在国家队,至少不会招惹上什么糟心的黑社会了。

 

顺带一提他最后还是妥协给了郑彦英,他们组了一个战队从城市入围赛开始打,而且仗着张景焕撑腰取了个很霸气的队名“SKT”,郑彦英上单,裴成雄打野,李知勋中单,裴俊植还有他室友李在宛走下路。

 

张景焕把自己在俱乐部的贵宾室让出来给他们做了训练室,偶尔进去围观围观,看的时间久了,自己也偷偷玩两把,后来排位里竟然撞见了裴成雄,被裴成雄认出了咖啡制造匠人的ID之后自己在上路5分钟被抓了8次。

 

至于他现在自己住的地方,是靠近河边的一个给年轻上班族开发的公寓楼盘,虽然房间只是两室一厅,既不大也不豪华,但是张景焕津津有味地收拾着。

 

六月底国家队放假,李相赫回家住了三天,然后就回到了学校,猛然间发现所有人都被游戏收买了自己仿佛错过了一个世纪,包括那个替拉肚子去了的郑彦英打上单的张景焕。

 

晚上一群人在学校后面那家烧烤摊嗨到三点,才各自晃悠着回去。李相赫和张景焕并肩往河边的公寓走着。

 

“SKT你现在也不管了吗?”

 

“我看京浩带的挺好的。现在组织越来越……嗯,欢乐向了。”张景焕找了一个尽可能贴切的形容词。

 

“他们也开始玩游戏了?”

 

“对,发现SKT这个名字被抢了之后来找我好一顿抱怨,不过扭头就组建了ROX。我看他明明还是更喜欢ROX这个名字多一点。”他笑道。

 

“听说S大在重新组建射箭部?”

 

“对,韩王浩。你等着看吧,明年小心他就要打破你在全国大赛上的记录了。”

 

李相赫饶有兴趣地嗯了一声,表示非常期待。

 

夜宵的摊子正在陆续打烊,晚归的学生们顺着小路有说有笑地走着。晚风吹过柳枝,把路灯扰乱,旁边的小河波光粼粼,响着阵阵的虫鸣。

 

突然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

 

一个射箭摊周围围满了吃着零食或者咬着奶茶吸管的学生。

 

一眼看去,一只最大的大乌龟还挂着那里。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比一比?”

 

“比就比。”李相赫自信地撅起嘴。

 

两个人你追我赶地跑过去,就好像谁先跑到了谁就一定能射中一样,然后同时对着老板说道,

“老板,给我三支箭!”


“我不!!我记得你俩!去年一个赢走了我的大乌龟,一个赢走了我所有剩下的玩具!我不!!!”老板很绝望地吼叫声引来了大家的哄笑。


笑声在晚风里,沿着这条小路飘得很远很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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