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小白突然不想卖龙虾了

不渝(3)【cp马壳】

一言不合突然刷屏。

我今天会不会被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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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两个刺客在伙房里打了几个回合。李相赫从来没有跟这种异域的武者交手过,再加上对方进攻欲极强,让他稍微有点措手不及。而且北方游牧民族粗犷健壮,上臂几乎和李相赫的腰一般粗细,那力度劈砍冲撞过来,李相赫根本不能格挡,必须闪避。

 

闪避中李相赫凝神观察着。正面硬碰硬绝对不行,一味的躲闪也不行,凌霄出鞘若被人看到了,就把岐云派给暴露了,也不行……

 

他一手拽住从梁上垂下来晾火腿的麻绳,双腿夹住梁柱一个360度转圈将麻绳接下来,流星锤一样拽着麻绳甩出巨大的带骨火腿,对方一刀劈在了火腿上。

 

这可是黔州运过来的顶级火腿,经过十几道工序,风干了三个月,要用金刚刀来切薄片的。狄狁的猎刀一劈进去,紧紧地嵌在了里面,那人抓着火腿拔了两下,索性直接扔到一边,操起架子上剁肉的刀逼了过来。

 

李相赫单手把披风的带子解开,拽着领子用巧劲把整个披风展开划着圈飞到那人面前,趁那人抓开披风之前视野被干扰的时间里,他把麻绳一抖,飞身而下的同时在空中把那人围在中间牵成螺旋般的形状,落地后抬手猛地一拽,整条麻绳迅速收紧成一个死结,把那壮汉的双臂贴着身体整个捆在了一起。

 

这个是他之前在岐云山后面的憩烟山上和师兄们抓棕熊的办法。

 

这种伙房里用的大麻绳都有李相赫手腕粗细,任凭那人咬牙绷筋也挣不断。李相赫一脚踢掉绳子中间露出来的他手里的刀。

 

这种对手虽然有千钧之力,但是头脑和身手都不够灵活,就算自己不出手,恐怕他也会被轻易抓住吧。狄狁派这种刺客也太看不起大明了。

 

那个人喊着狄狁的语言,情绪激烈,口水都要飞到李相赫脸上了。

 

“你腰间佩戴的可是凌霄?”

 

李相赫只顾皱着眉头想怎么在尽量不靠近那人的情况下把他绑到柱子上了,听到这声音立刻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起,穿着便服的将军抱着胳膊靠在伙房的正门边,一条腿站直,一条腿随意地弯着,像是在围观一场表演。

 

糟了,挡住凌霄的披风刚才被自己脱掉了。

 

李相赫站在原地,心脏跳得很快。没关系,还有遮脸布,他肯定认不出自己是谁。想着他就深呼吸了一下。

 

“你怎么把头发也盘起来了?”对方笑了一下,站直身子,往前走了一步,“岐云派马尾的发型更适合你。”

 

……自己遮着脸换了衣服换了发型还被认出来了??

 

那个狄狁人喘着粗气,回头看向张景焕,突然开始更加剧烈地咆哮起来,而且被捆在一起的双腿似乎要跳过去。李相赫抓着麻绳的头用力往后扽了一下,那人跳不动,便咆哮得更加大声。

 

张景焕表情很平静地看着那个人,就好像在看一棵再普通不过的树,脸上表情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然后又往前走了几步。

 

是战,还是撤。李相赫心里之前自己努力分开的两股力量突然在拧成一团,刚才一番乱战都没有出多少汗,此刻攥着麻绳的手心却有了凉意。他向着将军的位置走了两步,站在那河东狮吼的俘虏旁边。

 

自己心里正纠结得很,这旁边的大哥慷慨激昂地跟在做阵前动员一样,吵得李相赫想拿起旁边的擀面杖直接给他敲晕过去。

 

将军迈过一地狼藉,去查看伙夫的情况。

 

李相赫被吵得头疼,斜着瞥了那人一眼。然而就是这一眼,他看到俘虏突然住口了,下颚骨动了动,似乎咬了什么,然后用怪异的方式鼓起腮,双眼盯着张景焕几乎凶狠到发出光。电光火石之际李相赫立刻想到了师父讲解的《堂前燕说》里藏于舌下的暗器。

 

这种暗器的发射力度和速度都非常非常有限,估计这就是为什么他刚才破口大骂的原因,是在让张景焕走近一点。

 

李相赫瞬间抬起手臂,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松地稳稳夹住了那人吐出的暗器。他拿到眼前看了看,是个小型十字矛头的东西,自己的手指被利边划破了少许,稍微有点渗血。不过这都没什么,比较让李相赫反感的是这东西不仅沾着口水,还粘着一些被口水浸湿的棉絮,似乎本来是包在什么东西里。

 

旁边一声重重地倒地声。

 

李相赫和张景焕同时看向那个仰面倒下了的狄狁人。

 

怎么这人朝别人吐了个暗器,自己倒了?

 

李相赫还在疑惑,立刻就注意到了那人开始迅速变紫的脸,浑浊的瞳孔,和开始涌出黑血的唇角。

 

张景焕把晕厥过去的伙夫靠着炉台扶好,急忙赶了过来,只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就明白这是在北疆大漠最恐怖最稀有也是基本无药可解的剧毒罗刹。他立刻回头看向李相赫手里夹着的暗器,目光却停在了被暗器划破的手指上。

 

李相赫微微张着嘴。他看到张景焕做了个下意识吸气的动作然后抬眼看向自己。他很清楚现在的事实是什么,不用张景焕解释。

 

他很清楚,自己也中毒了。

 

张景焕快速抓住他的手,把暗器甩到地上,然后毫不客气地抓住凌霄的剑柄一把抽出来,“手不能要了,否则毒会迅速扩……”

 

话音未落李相赫猛地感到胸口一阵剧烈到无法忍受的绞痛。

 

他双手攥紧咬牙坚持着扛下这如同被死亡捏紧的感觉。本来是张景焕抓着他的右手,此刻变成了他的右手紧紧攥着张景焕,绞痛中手上的力度大到修剪短齐的指甲都掐进了对方的肉里。

 

他全部的意志都用来扛下这剧痛,而张景焕是如何扛起他又如何飞奔而出的,他根本不知道。

 

就在神经已经似乎稍微适应了这种程度的剧痛时,窒息感紧接而来。肺部功能迅速衰竭让他逐渐无法靠自己来将空气吸入肺部。因为缺氧而导致的胸闷和撕痛比那体内的剧痛还要细密,还要靠近死亡。他努力拼命地大口呼吸,可吸进去的空气却少到稀薄。


就像无数钢丝在来回刮着肺部,痛得恨不得立刻死去来得更干脆些。 


突然一股气流顺着自己的嘴进入了呼吸道。

 

他感受到了空气如水流一样进入了口腔。他急忙像吮吸甘露一样急于吮吸更多的空气。生死边界本能的恐慌稍微舒缓了一点。气流配合着他的呼吸,规律又稳定地送入嘴中,进入肺里,甚至竟然还带着温暖的热度。

 

只是体内的剧痛仍然在持续。

 

就像一只冰冷,干枯又生硬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胸腔里,一把攥住了所有的内脏。除了这气流,他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和所有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

 

被死亡抓住,是这种感觉啊。

 

师父……您也是这么痛苦着吗……

 

对不起师父,我没能为岐云清理门户,我没能带回临渊,我没能壮大岐云,我没能……照亮一方……

 

对不起师父,我把凌霄也带下了山……

 

到了另一个世界,是不是就能和师父再见,和从未谋面的父母再见了呢?

 

是不是我也终于可以叫一次妈妈了……

 

“别睡。”

 

怎么……会有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岐云山好看吗?”

 

我叫……李相赫……岐云山啊,很好看……可惜还没去过三棵藤……

 

“你喜欢吃什么?你第几次下山?怎么样,觉得山下好玩吗?”

 

我玩……你个头……

 

“药还没好吗!!!!”

 

飘渺的声音突然就变大了,震得李相赫觉得耳膜好疼,就仿佛对方是贴在自己耳朵喊得一般。

 

“哥你冷静一点,范贤亲自在看着了。”一旁的人回话道。

 

“九阳丹还有吗?”

 

“您刚才喂下去的那些,就是咱们带过来的全部了。”

 

“再派一匹快马去我骆平军营里拿。”那声音没有起伏,却听得出表面平静下的雷霆万钧。

 

“您半个时辰已经派了三匹……”

 

“再,派。”一字一顿。仿佛如果可以,他已经亲自千里绝尘跑往北疆大军主寨骆平了。

 

张景焕来邛溟三个月,这是第一次让一众副将和医者陪着自己通宵达旦。

 

几个烛台的光被进进出出的人携着的风带得摇曳不止。

 

镇守北疆五年,张景焕比在场的所有医生对罗刹都再清楚不过。罗刹提炼于万里黄沙深埋之下的一种死亡植物的根茎,如今地表上这种植物已经绝迹。由于挖出来的整株植物酷似狄狁和羌笛图腾中罗刹的形状,所以由此提炼出的剧毒便以此命名。

 

部落文化中也有用罗刹来鉴定神是否认为一个人有罪,如果那人被喂下了罗刹之后死了,那就是神定其有罪,如果活下来了那就会被当成神选大祭司。

 

至于存活概率如何,狄狁和羌笛口口相传的历史中,就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什么神选大祭司。

 

然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罗刹的数量非常非常少,而且极难探测和挖掘,所以提取量有限。即使如此,每次狄狁用罗刹出手,都是对大明军的绝杀。

 

在牺牲了无数士兵将领和牧民百姓的性命之后,为了尽可能改变在罗刹方面的绝对劣势,先帝在位时便下定决心研究解药。

 

太医院历经八年,借鉴了北疆盛传多年的各种解药配方,走访召见土著郎中,又在军队护送下在北疆大漠本着毒物百步之内必有解药相生相克的理念进行漫长的勘察。

 

然而漫漫黄沙,百步之内别说解药了,除了沙子什么也没有。

 

最终历经八年的实验和改进,九阳续命丹终于诞生。然而它也只是能起到延缓死亡时间的作用。即使出现了其少量的存活例子,太医们也无法完全解释成功存活的条件。

 

九阳续命丹由皇家太医院独供镇守北疆的大军,张景焕前来邛溟只是以防万一带了三颗,其余全部留在了军中。却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不惜千里迢迢带来罗刹,而且还是用了这种自杀的方式来同归于尽。

 

想来那毒镖肯定是一直裹在什么东西里被刺客压在舌底。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用那把刀刺杀自己,而是用大闹的方式被捉住,待自己去审问他距离够近时,用舌头在口中去掉毒镖的外物,然后射中自己。而那一吐,也就是刺客生命最后的时间了。因为浸了罗刹的毒镖在他口中,毒发迅速。

 

张景焕坐在床边。床上的李相赫肌肉神经已经被毒素麻痹,所以面容平静到让人根本无法想像他身体在承受怎样的剧痛。

 

如果不是因为摄入的量微乎其微,和立刻就给他喂下三粒九阳续命丹,可能此时此刻张景焕守着的人,就已经没有体温了。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看天意和李相赫自己,能不能撑过来,成为存活下来的那些少数了。

 

张景焕慢慢抬起头闭上眼。颈部酸痛难忍。

 

即便不能完全解毒,但求不死。

 

但求不死。

 

“这个孩子左脸颊上的四颗星位,是天孤星阵,他此生必将克死至爱之人。”

 

二十年前落着大雪的腊月,一个路过的道士看到了万家灯火照不到的墙角下,努力蜷着取暖的张景焕。他仔细看了看孩子有一点点冻疮的脸颊,摇了摇头跟旁边的小道士如此说道,然后给张景焕批了件外衣就走了。

 

那还是张景焕被自己后来的师父带走之前的事情了。当时虽然他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这每一个字却像镌刻进了他的脑海一样,二十年来连同这句话的意思一起,越来越清晰。

 

一个无辜的人会死,仅仅因为是他张景焕最爱的人。

 

那么,我便谁也不爱。年少气盛时,他也曾这样任性地想过。

 

“焕儿啊,你爱谁,不是你说了算的。”他在很多年后终于跟师父坦诚这件事时,对方和蔼地笑着摇了摇头,“爱是一刹那的事情,这一个刹那混沌初开天地分离,山脉拔地江海轰鸣。而你若想再把一切逆回去,就只能一颗石头一颗石头地砸碎,一条河一条河的填平。”

 

“那师父您爱过谁吗?”

 

“是还爱着。”

 

“是谁呀。”

 

师父拿起临渊,左手托起剑柄末端的红色剑穗,笑而不语。当时在师父已经苍老的手掌上,那红色的剑绥鲜红到热烈,如同一道经久不歇的血液流过他已经岁月斑驳的掌心。

 

“哥?您进点水吧。”

 

姜范贤的声音让刚才仰着头几乎陷入半睡的张景焕立刻醒了过来,他看了看依然纹丝不动呼吸微弱的岐山弟子,起身去桌子边拿起水杯灌了几口。

 

茶杯旁边晃动着的火光里,凌霄和临渊并排而放,两缕被烛光映得更加鲜明的红色剑穗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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